摘要:“小”的西丽文体中心|蒙特利尔的充气结构|全光伏立面大楼|公园桥的新危机|圣家堂最后阶段的瑕疵|向王澍学习|再向王澍学习|物质与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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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西丽文体中心
还记得我上个月写的那篇《小房子的美学》吗——那篇文章自然遭到了不少非议,主要集中在“没数据没干货”和“逻辑有问题”上。在此我无意多做辩驳,毕竟以同样的方法去指责所有宣言式的文章,比如《论十大关系》或者《I have a dream》没干货、没数据、没逻辑,也一样说得通。宣言者未必有错,而有些人的思维就是由应用文组成的——如此想来,我确也无辩解的必要。毛主席和马丁路德金都不怕没逻辑,我怕什么。
但现象依旧是存在的:建筑真的会变得越来越小。比如这次在业内引起不少关注的MVRDV与筑博建筑联合设计的深圳西丽文体中心。他们发表在Archdaily上的自述里有这么一段话:“城市的飞速发展就像一个经济动力泵,大幅度提高了生活需求的高度密集化,与之相匹配的大尺度体育设施层出不穷。我们所面临的挑战是如何在充分理解城市生活的基础上,将空间尺度进行压缩,使其能顺应越来越多关注个体的社会发展趋势。”这句话如果精炼起来,其实也是在贯彻一个“小”字。小而有人情味。
从这张内庭效果图可以看到这次MVRDV和筑博建筑对大型公共项目空间尺度的控制是非常有节制的——不追求大而气派,而在于小而精巧。整个项目占地十万五千平方米,其中包括20000 平方米的剧院、15000平方米的篮球和羽毛球馆、10000 平方米多功能馆和6000平方米游泳馆四座主体建筑。考虑到周边的人口密度,这样的面积也完全说不上大。
© MVRDV
作为一个建筑群,西丽文体中心在构成上并没有什么统一的整体感。甚至上面的概念图都像是一个做菜的过程——每个步骤放进一点不同的调料,比如四个形状各异的体块和环形的慢跑步道。题外话是,做设计本来就是个和做菜很像的事情。如何利用现有的厨具,善待食材,心手合一,最后满足食客的口味,其实和做设计是一码事。
© MVRDV
蒙特利尔的充气结构
蒙特利尔市前段时间启动了一个旧城区道路改造的项目。项目的工程量并不大,但按照这种地广人稀国家的节奏,工期长达四年。于是最近他们又发起了一个新的设计竞赛,旨在为工地做一个顶棚——这是通俗的说法。实际上市政方面对这个设计有更深层次的考虑:它必须能够缓和工地与既有城市上的观感矛盾,同时隔绝工地的噪音和粉尘。最终一家叫KANVA的事务所赢得了项目。他们设计了一个具有生物组织状结构、轻盈且易于搭建的充气拱顶。
拱顶为了适应不同工地的尺寸而采用了模块化设计,在充气骨骼之间填充了透明薄膜或者展示城市历史图像,并且根据宽度可做弹性调整。如此,便形成了一个明亮、通风的空间,同时还可以满足隔音与隔尘的需求。
说到这里,大约又会有人带着睿智的冷笑说“老外就是会糟蹋钱”了。其实衡量一个国家发达与否,除了发达的产业与基础建设之外,还有有一条以小见大的标准:人们愿意为了让生活变得更美好而多花一点钱,而不是一切凑合够用就好。否则,“设计”这种东西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全光伏立面大楼
Courtesy of Peddle Thorp Architects
一家叫Peddle Thorp Architects的事务所最近在Archdaily上发布了他们对墨尔本一座60层住宅楼的方案设计。这个方案唯一特别的地方在于——他们宣称要把整个建筑的外立面包上光伏板,做成一个面积超过5000平方米的巨型光伏电站。至于他们怎么实现——我们姑且不谈光伏板的价格与朝向和能量转化效率的问题,据我所知目前透明光伏材料还老实呆在麻省理工的实验室里;另一方面,光伏发电从本质上说就是一个矛盾体:它的制造和拆解能耗大于全寿命发电量,而且难以回收,也许对于偏远地区尚有实在意义,而在大都市里,则成了一些人标榜“绿色环保”的工具。至于这种把一个环保主题极端化而不考虑实际意义的建筑设计,大概也和那些绿色恐怖分子没有什么区别。祝它永远停在纸面上。
公园桥的新危机
Courtesy of Garden Bridge Trust
海瑟维克的伦敦公园桥经历了去年到今年的一波三折之后,目前好像又被人送到了绞刑架上。根据Architect`s Journal的报导,目前英国国家审计处已经对该项目展开调查,原因是英国交通部在“明知项目存在明显投资风险的情况下,将纳税人的三千万英镑拨给了公园桥信托基金会”。根据目前的报导,公园桥项目存在严重的工期拖延,预计将于2017年春季开工,此时已经距离项目开始已经过去十八个月,而目前公园桥信托基金会还没能拿下桥南岸的土地建设权。在这种情况下,英国交通部一意孤行的拨款可能存在监管不力与渎职问题。对此公园桥基金会做出了回应,但并未否认以上事实。
你看,不管多美的理想,总是会被现实变得很恶心。
圣家堂最后阶段的瑕疵
经过134年建造的高迪遗作圣家堂预计将在未来几年彻底建成。但目前它却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高迪为教堂东南侧规划的大广场,目前面临建设资金短缺、拿不到建造许可以及建设用地上的3000位居民无法迁出的问题。这三个问题可能意味着东南广场将被放弃。在一般的建筑方案上,这是个司空见惯且很好处理的问题。但注意:这是经历了134年建造、高迪的巅峰之作、被视为巴塞罗那甚至整个西班牙最伟大教堂的圣家堂。倘若在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工期之后,它却永远不能被彻底完成,那将是个让很多人扼腕的事情。
向王澍学习
“乡建”是个这两年在中国建筑师之间经常被谈论的热门词。要把乡建做好并不容易,成本,工艺,都是限制的瓶颈。最近西线工作室在离贵阳30公里的贵州车田村完成了这样一个文化活动中心——它从外表上乍一看仿佛是王澍的作品,就像是宁波博物馆的再演绎。粗青石的垒石墙外表与王澍的瓦爿墙远看如出一辙,而大大小小的窗洞、坡与直的结合,都或多或少借用了宁波博物馆的形式。
当然不光是外表,这座活动中心的内部空间布置(比如那连贯的楼梯)和一些细节(比如栏杆扶手)都和王澍一些过往作品非常相似。在这里必须指出的是,在建筑学的领域里,因为借用手法而给人扣上“抄袭”的帽子,是个非常幼稚的行为。在低成本低工艺建筑上,王澍做出了一些可供借鉴的例子,自然需要更多人去借鉴和演绎。毕竟我们做建筑很多时候并不是为了做艺术品,而是为了切实地改善他人的生活。只要不是拙劣的画皮式的模仿,都应该被归于良性的借鉴。更何况长此以往,说不定会演化出更有趣的东西,形成一条谱系,一如日本建筑师都喜欢的轻和白。这绝非坏事。
再向王澍学习
© Su Shengliang
关于上面所说的“演化”,这里已经有一个现成的例子:由Archi-Union在上海做的池社。这个建筑的外表也或多或少带着一点王澍的影子,但自由创作的部分则更多。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他们在青砖砌筑的外立面上使用了数字化砌筑,从而形成了通透——封闭的渐变,以及形体上的流动。在我印象里这应该是第一次有人用传统中式青砖做数字化砌筑。这样一座建筑,除了传统的韵味,还多了一抹工业化的灵动。那么再往后,这座池社又会启发出什么样的新作品呢?
© Su Shengliang
物质与形态
我们都见过这种便宜的塑料椅子。每当餐厅打烊,或者婚礼结束的时候,他们都会被叠成一座塔,然后一起被货车运走。如果我们把角度放远一点,实际上椅子被叠起来就是一个形体营造的过程——虽然这个过程在大多数人眼中只是个司空见惯、根本不需要过脑子的事情。但对建筑师来说,大概还会有这么一种想法:能不能用叠椅子来做一个Pavilion呢?

于是来自纽约布鲁克林的事务所CODA就试着做了一个。他们说:我们试着不再以一个物体的使用功能去看待它,比如椅背,扶手,腿——而是以形态的角度去理解,比如曲线,平面,镂空。如此一来,就让它们脱离了与人的关系,而彻底成为一个“材料”。
这是个很有趣的想法。其实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总会面对一些习以为常的东西。人的脑子为了节约运算量,就会采用一种非思维的方法来处理这些东西,所以我们就会对很多东西不再上心,也不过脑子。但作为一个建筑师,有时候不妨有意识地切换一下角度,审视一下自己身边那些平常的东西,比如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的细节,想想它们的历史发展,制造工艺和使用设计,你就会发现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为什么我们使用的碗总是有那么几种不同的样式?诸如此类。要当个好建筑师,大概总是得对那种不用过脑子的事情抱有警惕的。因为我们需要寻找有趣的东西,而没有什么东西比用陌生的眼光去审视熟悉的东西更有趣了。
数字化青砖墙似乎有过先例:http://www.archdaily.com/299269/the-lanxi-curtilage-archi-union-architects
不知道是archdaily犯浑还是我记错了,当时这篇文章标题明明说的是王澍的作品啊
还是要吐槽一下archdaily……发表了的文章再返工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明明几个月之前看还是这么个名字,现在再一看,不光名字换了,甚至有的案例的技术图也都不见了……
还有这个现象呢?还真没注意过
周同學 你好,
我最近有很疑惑,關於編程語言。感覺德國院校出來的基礎都很扎實,甚少談論編程。(沒有負面意思,只是在網絡上好像比較少看到)我想聽聽為什麼德國院校這麼不太偏重編程(亦或是要用德語搜索才多見?)?
1)AADRL,UCL等向外展示的媒體當中很多這樣那樣的東西,以processing標籤的form finding體系,在德國院校的網絡媒體中好像比較少見…..我想知道為什麼。
2)撇開課程任務,我自己本身開始意識到程序語言有一定必要性,僅是“一定”。我并沒有很強的意識到“這﹣﹣﹣﹣某種語言”可以做什麼….一方面的極端是,youtubevimeo一搜,好像這些c,py,vb能做到的事,僅此感覺有點兒炫……要把語言編到“真能有什麼用”的級別,其精力好像遠不如投資在設計的本質上來得有效。另一方面的極端,發現從﹣﹣﹣﹣『rhino(全圖形化語言)到gh(半圖形半邏輯)再到python(“更邏輯”的語言)』﹣﹣﹣﹣這樣一個過程,越往后,越是多了一種「更邏輯化的思考方式」,思考維度變得越來越扁平,有點開始思考得越來越細緻的味道(看起來像)。這樣又有想在某一種語言下深挖的興趣。……那問題來了,看起來很多語言都有可能嫁接在建築設計這樣一個問題上,但如何去選擇其一就有了迷茫。(想知道一下你對這些語言的見解….er,好像和上面一個問題很重複)
3)目前在西班牙一所院校研一,但有意識到自己在結構上的嚴重欠缺,感覺德語系院校在這方面比較嚴謹扎實,ETH, ITKE等,有意識往這方面研修(如果能申請到的話)。不知道你對這些結構的院校有什麼見解或者推薦的呢?(這麼抽象的提問,簡直有點完全沒有做過功課就隨口說的…..)
Thx
德国也有一些大学会研究建筑与编程的,比如UNI STUTTGART,还有瑞士ETH之类。但我个人观点是编程其实是UCL这类学校在Form finding上走火入魔的表现。我见过不少那种做一个数码雕塑然后硬说是建筑的所谓设计,也见过套用大量参数以及理论引导最后做出来的确实极端繁复、反审美的所谓前沿建筑学。在我看来,如果用这种方法探索建筑学,实在是舍本逐末。 建筑学的思考是关于美学、社会、历史、文化、环境等等这方面的,而不是一个复杂的形式雕塑。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绝妙的想法是需要自己编程才能实现的吗?也许有,但迄今为止那些参数化狂人还没做出什么可以让人认可的东西。
还是同样的问题,很多所谓的世界名校都在建筑学上纠结于哲学理论和单纯的形式探索,这实际上是对学生的不负责任。德国的大学尤其是FH类普遍都更专注于实际建筑技术,并没有特别的好坏之分。我认为这一部分在大学里是更重要的,因为建筑学里形而上的那一部分,其实老师也教不了你,最终还要靠自己去领悟。